时间:2021-12-25来源:本站原创作者: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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宜昌的十二月,街头巷尾还能看见扎堆的桂花,香味不及十里,却独得一种清悠。天气凉到树叶变黄,衬衣外面套一件毛衫,正正好。当然,你也可能遇到穿花棉裤碎花袄子的大妈,或者穿着短袖的壮士。一天,像是过了个四季:朝有春日,午有夏暖,夕有秋风,晚有冬露。气象万千,形色众生,冷暖自顾,各自周全。

快要下山的太阳把整个视野都镀了一层金光。脚地上的草地、行走的人、路边的树、微动的江面、对岸连绵的山…都在这光里被温存。我听到孩子由远有近的嬉闹,狗与狗碰面时候的杂乱嘶吼,鸟扑腾翅膀扎进树冠里的胆识,还有风吹落叶子时候的嚣张。站在萧瑟的季节里,落日余晖,一声悠远船鸣,惊起了万家灯火。

我遇到一个塔。不知道它有没有故事,只知道它叫天然塔。我站在离它二十米远的地方,抬头看它,它显得苍劲又伟岸。像个四十五六岁的男人,岁月彰显,故事深藏,让你不敢轻薄和肆意冒犯,但又想探底和靠近。有时候,人的情愫很奇怪,你看到一双红色的鞋会想到初恋的那个女孩、你听到一首歌会记得一起上过学的邻里、你闻到一阵香就念起妈妈炖的那锅汤。

想起妈妈,就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。我说我刚才想到你总是在冬天炖一个锅在柴火灶上,灶洞里的木柴烧的噼里啪啦的响,锅里的汤咕嘟咕嘟的荡。放学回家,手脚冰凉,鼻尖跟脸蛋子都冻得通红,清鼻涕流到嘴皮子上,又使劲儿把它唆进去,就这样循环往复。

这是小时候自己跟自己玩的游戏,孤独的乐此不彼。妈说:那会儿你不爱吃猪肉,咱家也没有鱼,喂得几只鸡,你天天都惦记。我们应该都有那样的小时候,围绕在妈妈的膝间,嚷着饿了,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锅里,妈妈有时候会夹一块肉给我让我尝尝熟了没,其实,我们那点小心思妈妈怎么可能不知道,想吃的心底都长了猫爪子,随时偷吃。

余晖已尽。一座桥横跨江面,贯穿南北。几条货船悠然在江上,暮色将合。

走了很长一段路,冷风把脸吹得干涩通红,手脚却暖烘烘。想起一个住在附近的朋友,打了一个电话。女人声音洪亮清爽。正是饭点,约我吃饭。我说我今天想吃鸡。她说赶紧过来,不醉不归。我跟这个女人认识两三年,没有太多交集,寥寥几次见面,也都是烂醉如泥的状态。但是她为人爽直,不扭捏作态,我们还算彼此都能看的顺眼。她约酒我就应了。

横穿马路。

这面墙上四个黄色的大字“聚馨小厨”是这个女人私家厨房的一个招牌,在枯藤老树缠绕的水泥墙上格外醒目。曾经在她家吃过几次饭,印象深刻的就是几个土家菜,做的特别地道。她老家长阳清江河边,山里的孩子,浸润过山里的草木习气,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惯出了一张刁难的嘴,对待食物有着自己的苛刻态度,无论是对食材的挑选,还是对味道的研磨。

进门下楼梯就到了大厅。装修简洁大气。在地下一层,非常安静。没有车水的聒噪,也没有芸芸众生的嘈杂。

紧挨着前台的一个小角落里摆了几张实木桌子,像个混合多功能小餐厅。

闲时较多的时候可以约个人下下围棋。反正如此安静不分昼夜,你可以下他个昏天暗地。

像我这样五子棋都不会下的人,只能搞一杯茶,跟女人聊聊家长里短和圈内圈外的八卦。

女人说:你能喝多少酒?

我说:我感冒了不能喝酒。

她说:那怎么行,我跟别人说你能喝两斤白酒。

我说:哪个别人。

女人说:那个做柴火鸡的厨师。

我说:让他今晚做个柴火鸡,然后一起吃肉喝酒。

走过这条廊。绕过这个小餐厅。

我看到了柴火灶。古朴的实木板凳,可以烧柴的炉灶。实木锅盖盖着一口老式大铁锅。

铁打的火钳和干燥的木柴。

在等待厨师烧火做饭的同时,看女人打了一会乒乓球。

当香气弥漫,夜已浓。围坐在柴火灶旁,温暖阖乐。

铁板牛肉是必点的菜。牛肉新鲜,肉质滑嫩,秘制酱腌。韭菜肥厚,茎叶脆生。热锅冷油,待油沸,牛肉韭菜江山半壁,在铁板上刺啦刺啦的升起缕缕气焰,跋扈的窜入你的嗅觉感官,味蕾次第而放。

我喜欢这样爆裂强硬的姿态,倔强到没有丝毫留你避让的余地。像是你久久垂涎过得一个英俊冷艳的男人,突然有一天,你在风雪呼啸的路灯下遇到,他呼出的大团白气你清晰可见,然后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…当你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能打湿你的眉眼,还没来得及说声你好,他已经揽你入怀,令人窒息。

这是一道性感的菜,刚烈中有细雨一样的温柔。牛肉肉质微弹,韭菜肉质厚实清甜,激油急爆,保持了他们本身的味道,也互相沾染浸透,有层次的口感,回味悠长。

当意淫成了一种习惯,吃菜都能迭迭高潮。

土辣椒腊肉炒豆豉。这是一道本土的家乡菜。辣椒从她长阳老家摘过来,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,土辣椒已所剩无几。还好,我赶上了。豆豉是女人的妈妈做的。老家的黄豆,经过筛选、蒸煮、发酵、研制、装坛密封…周期长,期间任何一个环节都必得要领,它受气温的影响也特别大。所以,要想做的一坛好豆豉,必须是身经百战的妈妈姥姥们才有的精湛手艺。

这是土家人的传承,也是这个地方特色而本土的人文。五花腊肉,百木烟熏,肥瘦相宜。瘦肉因为肥肉经年累月游移的脂肪滋润,不仅色泽鲜亮,口感筋道,不柴不苦涩。肥肉因为瘦肉源源不断的汲取,不仅剔透通明,口感脆糯,不肥不软腻。

这是恒久不变的经典搭配,无论餐饮的多少次革命,菜品层出不穷的翻新,这一道菜,永远是土家人家家户户餐桌上的金牌搭配。白米饭、白水面、白馒头…就这一盘菜,管饱。

我很少吃泡菜。天生不爱吃酸冷。

女人说:你尝尝,这是妈妈自己做的。

我说:自己做的这么好看?

她说:你吃吃看。白萝卜、胡萝卜、芹菜,混着小米椒碎块,色彩清爽活泼。微酸过后留一丝丝清甜,舌尖还余有微辣。

这是一盘棱角分明的菜。每一块食材都保持自己的本身的味道,然后,又在一起发酵的过程里,偷走别家的气数,混合而又不被同化。爽口菜,这也是土家人餐桌上不可或缺的味道。

最后来说说这个土鸡火锅。土鸡散养,常年吃邻居家菜田的菜长大。为了一只鸡仔长成老母鸡或者大公鸡,不知道要跟邻居吵多少架。邻居每每追赶菜田里的鸡,总觉得长此以往,邻居会被选入国家队,参加田径赛,拿个奥运冠军。

于是,土鸡也在这样的偷吃和追逐中,练了一身腱子肉。肉质紧实,口感却劲道,糯绵粘牙。在熊熊燃烧的柴火之上,越炖越浓郁的汤汁,让人酣畅。

我喜欢这样的火锅:大块的肉,浓稠的汤,麻辣双全。吃起来都觉得自己是个富裕的人,口感饱满到你觉得人生其实就是一场春梦,春梦里有希望的田野和邻居撒腿追赶的鸡。

鸡血和鸡杂是最不能浪费的美味。肉吃的差不多了,把它们一股脑儿的放进浓汤里,涮涮就能入口。鸡血鲜的像嫩豆腐,在滚汤里,被煮成蜂窝状,汤汁渗透,滑嫩而Q弹。食材在被人为的烹饪过程里,以截然不同的色彩和形态彰显,这是一件有趣而又非常神奇的事情。

在幻化的过程里,究竟经历了什么分子结构重组,这,是一门学问。一日三餐,有多少食材被我们换着花样端上餐桌,我喜欢对食物有一定讲究的人,总觉得喜欢美食的人,心思细腻,更懂得生活的乐趣,能享受即刻的人生,这就很迷人。更何况料理得出桌桌美食,更是让人心生敬意。

我端起酒杯,邀了厨师一杯酒。厨师三十五岁上下,利落的寸发,眉眼大气。待人谦和,有礼有节。谈笑风生,一杯又一杯。我本来想问问关于他做菜的一些事情,哪想,三两杯酒下肚,我就举杯成三人了。

我隔着空酒瓶,看到浓汤在铁锅里翻滚,看到绿茶在开水冲泡的瞬间张开双臂,看到女人笑颜如花,看到厨师郎朗风云……我看到酒在酒杯里,我看到我在醉意里,我看到春花秋月、夏日隆冬,我看到很久很久以后,我们还是可以围坐在小小的柴火灶旁,吃着土鸡唱着歌。

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说不清楚的,有很多与你相识多年,却总是只有一个照面就再见。而有些人,你见到他,仿佛就能看到很久的以后。那是自我内心的一种渴望,渴望能与相谈盛欢的人有个长远的联系。后来,我从沿江大道路过,看到她的招牌。我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女人。

女人说:进来坐坐。

我说:等我酒醒了再来吧。

也并非一定要喝酒才跟她约。偶尔也会约上闺蜜到那里去喝喝茶,也会跟几个牌友去那坐坐,看看别人搓麻将。

女人说:你把麻将学学,这样我们又多了一个聚会的理由。

我天生愚笨,学不来就作罢。若真是要学,我倒更想在后厨去跟厨师学学做菜的手艺。

聚馨小厨,承接各种订餐服务:双人餐、单位聚餐、同学聚会、老友搓牌。还可以约个伴儿去喝喝茶下下棋打打乒乓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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